转眼间,父母已经和我们永别将近10年了,10年间,父母的音容笑貌、父母的一言一行、父母的为人处世时刻浮现在眼前,尤其是父母的勤、俭、善、廉家风,永远遗留在我们的脑海中。
49年解放,父亲终于结束了逃荒要饭的长工生活,积极投身到革命工作中去。最初,组织上安排他一个人组建供销社,当时供销社还没有一间像样的房子,父亲集日里,摆个竹笸箩地摊卖货,里边有紧缺的大青盐、火柴、布料等日用品,背集日,他一个人翻几架山到邻县卢氏挑盐回到镇里,一百多里的路程,担着100多斤的货物,两天跑一个来回,回来后还要挑个货郎担沿村叫卖,风餐露宿,披星戴月,但他从没有间断过,从没有喊过苦、叫过累。在他的坚持和努力下,招来三个店员,盖起三间门市,成立了镇里第一个供销社。
供销社成立后,组织上又安排他组建粮管所,他招人员、开门市、建粮库,自然成了粮管所所长。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家饿肚子、闹饥荒,我家也没有幸免,母亲带着我的姐姐、哥哥们加入人民公社,刨荒地、炼钢铁,一晌不拉地参加集体劳动。吃食堂饭的时候,眼看姐姐们要饿倒下去,母亲硬撑着把食堂里分来的最后一把玉米给姐姐、哥哥们吃,自己偷偷地吃树皮、啃草根,饿成了浮肿病。邻居大娘说母亲,男人在粮管所管粮食,不会给他要几斤救救孩子吗,母亲虽是个不识几个大字的妇女,却说,那粮食每一粒都是公家的,我们宁愿饿死,也不能占公家便宜。父亲也是,明知道家里人饿的要死,他却没有动过粮管所半粒粮食。
那时候农村学生高中毕业后可以被招工,大哥一向品学兼优,是村里少有的好学生,大队部推荐工农兵大学生,父亲不让他去,大哥十分憋屈。后来推荐招工,有好几个指标都被别人占了去,大队支部书记跟父亲说情,父亲仍然不让大哥去,为此,大哥还和父亲吵了嘴,父亲坚决说,谁让你的父亲是村里在外边的唯一一个共产党干部,别人能去你就不能去。粮管所招了几次工人,父亲始终卡着不让招大哥,母亲说着也不行。大哥看看没指望出去干工作了,只好在村里干团支书,后来去参军,复员后才被招聘为乡干部。
有次老表找到父亲,想让父亲给姨夫开个证明,说是当初也在粮管所工作过,这样可以让姨夫也有个退休工资,其实姨夫只在粮管所食堂做过几天饭,也没有坚持到底。父亲坚持不给开这个证明,不管老表怎么求情哀求都没有用,后来真的把老表给得罪了,几年不上我家门。
退休后,刚好赶上分责任田,父亲为让家人结束缺粮少吃的生活,带领哥哥们开垦荒地,把自留山上巨大的山石炸碎,垒成一排排的小梯田,种上玉米、大豆、高粱;早起晚归把坡度有35度的山坡刨成粮田,种上小豆、荞麦、谷子,父亲把几十年的干部生活忘得一干二净,早上顶着星星出工,晚上扛着月亮收工,中午流汗干到影子直,春种秋收,一年四季忙个不停。几年时间,我家也是粮满囤、谷满仓,有一年还卖了粮食,这时候,父亲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吃不愁、穿不愁了,父母亲时刻想的仍然过去的艰难日子,邻居们只要哪家生活困难,要借钱借米的,他们从没有推辞过,有憨傻痴呆的,或者是要饭的到门上,父母亲总是捡最好吃的送给他们。而他们自己更是省吃俭用,每次吃饭时总是把糁子饭碗用筷子刮得又干又净,直至看不见一粒米。父亲一生不吃肉,改善生活最好的就是豆腐,到镇上赶集,父母亲一般不在街上买饭吃,可遇到那个孩子随便丢弃一粒饭菜,就会换来父亲的一顿吆喝。父亲的八月十六生日,我们每次都想给父亲好好办办,做点好吃的孝敬一下,可父亲总是说,只要吃饱就是,办那个多花点钱有啥意思。我们弟兄几个的婚事,都是在他的主持下从简办理,父母亲既不想浪费财物,更不想让亲戚邻居们受累,这些细微小事至今仍被乡邻们津津乐道。
家庭虽小,家风事大。父母亲虽然没有做出惊天动地的伟业大事,但他们严谨勤俭的家教小事却如春风甘霖般润物无声,浇灌心灵,能让我们在人生的道路上沿着正确的方向前进。这些家风故事也将会激励一代代人向上向善,清风纯正,为了国家的复兴和家庭的幸福而努力奋斗。(县检察院 白全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