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同爱一种绿,儿时共抹一把泥,军队是咱老娘亲,大院养育我和你。”351大院子弟群的“群歌”,一下把我的思绪拉到半个世纪前:彼时,我只有五、六岁的年纪,每天早上起床跟着大哥、二哥一起到大院食堂去吃饭,吃完饭,我们三年级以下的小朋友会有两名战士哥哥一前一后地领着到学校上课,下课时仍然由两名哥哥护送着回到大院,到食堂吃饭,这样严谨规律的半军事化管理于幼年的我而言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因为在这之前我幼年的生活是颠沛流离的。由于父亲的工作地点经常变换,所以我们也经常搬家,好几次夜半从睡梦中醒来我就从家中的床上换到了简陋的火车站台,有时是被妈妈抱在怀里,有时干脆就放在站台旁边自家带的席子上,看着父母背着简单的包袱拖儿带女的模样,根本不像部队军官和家属,反而像四处迁徙的流民……
后来上了小学,我们家属区才固定居住在了湖南衡阳,生活也相对安定下来。但父亲仍然是家中的“稀客”,经常一、两个月见不到人影,逢年过节回家来也如做客一般,更多的时间是读书看报,很少与我们兄妹三人嬉戏玩耍,也不跟我们讲他在外面的工作。只有一次,父亲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疼痛过后父亲告诉我们:解放前夕年父亲所在的部队在四川一带清匪,有一次,父亲他们已经有三、四天粒米未进了,恰好走到一个村庄,小分队走进一户看起来家境不错的人家,结果家里没见到一个人影,倒是案板上放着许多没有来得及煮的面条,看样子像是刚刚躲出去的,炊事员给大家煮了锅面条吃,战士们把身上的钱凑了凑放在老乡的桌上后,悄悄地走出了家门。终于吃了顿饱饭的父亲迈着大步走在部队前面,远远地看到几个老乡担着担子走过来,父亲热情地跟老乡打着招呼,没有料到这些“老乡”原本是一群土匪,对方走到离父亲几步远时,突然放下担子,快速抽出一把大砍刀,一下砍穿了父亲的肚皮!惊诧的父亲顾上不疼痛,胡乱把随着鲜血涌出的肠子塞进肚子里,一手按着肚子、一手拔出手枪进行反击,由于猝不及防,小分队损失惨重,正好另一股部队从此地经过,将负伤的父亲送往驻地医院。听父亲说,从十几岁参加革命到全国解放,他参加过大大小小数十场战斗,类似的生死关头遇到过好几次,最后都化险为夷,但长期饥一顿饱一顿的艰苦生活和频繁的作战负伤经历,使父亲的身体受到很大损伤。1982年,五十岁出头的父亲便因病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我们回到了洛阳老家。父亲自年少参加革命、一生戎马生涯,没有给我们兄妹留下什么物质财富,但他对待革命工作那份热爱与执著,一生清贫刚直的性格一直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心中,部队大院里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数不清的感人事迹也一直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我与自己的约定是:不论走到哪里,都不能给父亲丢脸,都不能给大院子弟这个光荣的称号丢脸。大学毕业后,我被分配至西工区金谷园办事处工作,从一名普通办事员到副主任、副书记,我一直认认真真、兢兢业业,后于2012年调整至西工区纪委工作,先后分管信访、审理、党风政风监督等工作,我在工作上任劳任怨,从不对组织上安排的任何工作说不,从不对组织上的临时派活喊累,而是发扬跟我干、带头干的作风,总是身先士卒、冲在一线。我的爱人和我有着同样大院成长的经历,女儿在我们的言身身教下也很自立自强,在工作岗位上认真负责,得到领导和同事们的一致好评。我们的家庭多次被评为“五好家庭”。
2017年,351部队大院天南海北的孩子们齐聚湖南衡阳,大家回忆起年少时的日子,谈不完的旧日情怀、道不尽的姊妹情深,谈及当下的生活,大家也都欣慰地表示:大院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好样的,虽然分赴在不同的领域与行业,但每个人都承继了父辈艰苦奋斗、无私奉献的良好品质,在本职岗位上做出了个人贡献!聚会之后,大家意犹未尽,一位从事统计工作的大院子弟经过精准测算,总结出当年我们的父辈从英德、始兴到江华、衡山,完成的国家战略隧道和洞库工程大约在600至800公里(从衡山到广州的距离),父辈们的青春年华就这样全部贡献给了军事工程建设事业!在对父辈们无限崇敬、无限怀念的同时,当年的“孩子王”金刚山哥哥组织编写了《351大院子弟群群歌》:
一样血脉,一样脾气
一样豪爽,一样气息
军人子弟一家亲
友谊长存情不移
……
深情的歌声里,我似乎看得到父亲慈爱的目光,似乎听得到父亲郑重的嘱托:孩子们,建设祖国的重任交到了你们的手里,千万要完成好这个任务啊!我也代表大院子弟回答我的父亲:您放心吧!你们打牢了红色江山的根基,我们会把父辈们的红色基因一代一代地传承下去,用心谱写一曲继承父业、为国奉献的新时代创业之歌!(西工区纪委监委 芦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