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雁在深水区结群,不知道还能不能捕得到鱼。偌大的河面分成两半,西边是水,东边是冰。冰面通南彻北,严严实实,那条蓝白相间的渔船像是杵在用冰铺成的广场上的房子。河风绕过蒿草,在冰与水的交界弄出声响——冰还在吱吱地生长。
故乡的河从没有这么冷过。即便是大雪纷飞。
在冬天里,这条河是故乡唯一的景色。成群的雁,会在东边的浅水区南北排开,像是在水流中结出一道网,捕食那些行动迟缓的虾和鱼。我和妻结婚那年冬,曾冒着雪来过这里,大雁在雪中紧紧挤在一起,像是一座建在水中的城堡。也是从那时候起,我认定故乡的河是暖和的,也从这些雁的身上理解了留守的意义。
这次回来,我是开着车一直开到河岸边的。村里延长了生产路,从主路向东又修了几公里,水淹地的耕种也方便起来。当然,也方便了城里前来游玩和垂钓的人们,和像我这样的,在外工作却割舍不掉对这条河情结的“游子”。沿着河岸,还有一条平坦的土路,绕过东河沟前边的土丘一直通往远处,那是游客们用车轮碾出来的。
故乡,在我的潜意识里应该更美。河岸边该是垂柳依依,该有供人小憩的亭台和石凳。朝阳的土地里该有鲜花或者葡萄,该有摇椅,该有茶台。河风是最自然的音乐。这依河漫上的丘陵该是一座美妙的庄园。前些天的村委换届选举我参加了,候选人的演讲里有和我一样的想法。把生产路延伸到水淹地,只是他的第一步。
提灌站建在西河沟的一个水湾里,河水能一直提到丘陵的最高处,浇灌所有的农田。将来,能浇灌整个梦想中的庄园。环绕这个水湾的,是一个半圆形的土坳,东南朝向,应着太阳避过北风。一丛迎春的花蕾已经胀满,遥对着河里的冰。
迎春,这最先知道春意的精灵,居然在隆冬的河岸上结出了花蕾。我突然明白了“迎春”的意义,那就是,无论怎么寒冷,都要怀揣希望心向光明,用盛开来消融一整个冬天里的冰雪。不是享受春光妩媚,而是一种指引,一种鼓舞,一种孕育着希望的绽放。
故乡的河里结了冰,环抱河湾的土坳里,一丛迎春的花蕾已经胀满。(伊川县纪委监委 赵树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