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一场雪
2021-01-22 16:24 来源: 洛阳市纪委监委网站

从轮回上讲,一年只有三个季节,冬不过是一张雪白的幕。这张幕,将无数个轮回隔成毫不相干的,无从回忆的片段。

比如此处枯黄的秋草,在明春会生长成它自己想要的样子。比如直至深秋还紧抱枝头,不愿离去的柿子,一到春天,便消失得去影无踪。一些柔弱的芽爬上枝头。让你再也看不到遒劲和坚守,那无端的感叹都变成的舒缓的音符。此刻,谁还会带着愤慨去感伤那一个有些荒芜的秋。时节没有记忆,所以它在该萌芽的时候萌芽,该成长的时候成长,该衰落的时候衰落。仅此而已。因为,它们有一张雪白的幕。

冬的功能就是隔绝与归零,抹去秋天感伤的记忆。每一株野草都必须是崭新的,每一声鸟鸣都必须是脆的,每一根柳条都必须是鹅黄的,能做出吹响春的乐章的笛。河岸的燕子开始衔泥筑巢,密林的花丛中蜜蜂开始采制花蜜。鸭子开始在小河中行舟,荡起的波纹揉碎了桃花的粉嫩,一整条河流都色起来了。

所以,冬天的萧瑟是理所当然的。它应该越来越萧瑟。我喜欢带着冰凌的灰——它是幕布最纯正的颜色,挂不住一丝一毫的尘。冬天里白杨树皮的颜色就是冰凌灰。这种树总是往疯里长,想接近天上的云。仰望它时,它总带着些许枯叶仰望着云。还有些仅剩下枯枝的,光溜着身子,赤裸裸地杵在那里,像极了那些不甘心的追求者,颓废的样子着实令人讨厌。

有些冬天是不下雪的,或者,星星点点地应付一下,这是不负责任的。枯黄的野草返了青,据听说深山里的梨花也悄然绽放了。这些花是无法结出果实的,倘若真的结了果,那果的味道该会怎样?冬天里继续生长着的野草,肯定是要备受煎熬的。我担心,它们会把这种记忆带到来年,影响了本该美好的春。

所以,冬天就要有冬天的样子。需要一场雪,一场铺天盖地的雪,这才不负了它存在的意义。我在安乐读书那年的冬就名副其实。北风卷着雪花,吞没了整个操场,和我声嘶力竭的呐喊。那场雪在我的记忆里拉下了一张有着冰凌灰的幕,隔断了我所有的过往。来年春,一个月的教育实习,然后就忙碌着毕业,然后各奔东西。现在偶尔能联系上的同学已寥寥无几。冰封了痛苦,美好也如云烟,毫无察觉地消散了去。

这些年还算勤奋。确切地说,像一刻钻天杨,疯了一样地成长。或许是心中也向往着天上的某一片云,想无限地与它靠近。终还是免不了深秋时节的尴尬。我不颓废,但觉得羞耻。那种众目睽睽之下的毫无遮拦,不仅是对我肉体的羞辱,灵魂也受伤很深。尽管我系上了西装上所有的纽扣,穿着中规中矩的皮鞋。我能听到深藏在泥土里的落叶的笑。我本可以无惧风霜,本可以一直朝着那片云生长。我已经完全裹住了我那并不雄健的肌体。

但我还是想要一场雪。冬天里的一场雪是季节轮回里幕布的原材料,下得越大幕布就越结实,下得越久颜色就越纯正。我的人生,该是需要一张这样的幕布了。冰凌灰挂不住一丝一毫的记忆,过往就像是细碎的尘埃,顺着灰色的幕布滑落入泥土,与大地同眠了去。

明年的野草,要生长成它自己喜欢的样子。(伊川县纪委监委 赵树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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