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带着妻子和女儿回老家,刚下车,女儿就从妻子的怀里挣脱,蹒跚着咿呀着奔向父亲。父亲正在菜地里除草,菜地就在家门口。架上的豆角一直垂到地上,像是要和那几畦青菜比一比谁更嫩。听到女儿的声音,父亲慌忙起身将女儿抱起,享受着孙女稚嫩而又幸福的吻。
干农活,父亲是个好把式。间谷苗,打麦场,赶牛车,犁耙地,样样都得心应手。都说父亲聪明,在我看来父亲勤劳。暑天里,父亲会选择在闷热的午后,到玉米地里除草。这时候除草,草死得快,不会再扎根,地里的养分能集中到庄稼上。记忆中,我们家的玉米棒子是最大的,籽粒也是最饱满的。给小麦浇水,我们家总是第一个。返青水,灌浆水都是。小麦管理,浇水是关键,差一天两天,效果大不相同。那些年,父亲大多数时间是扛着锄头,挽着裤管,一脸汗珠。父亲的双脚似乎总在泥土里,也正是这样,家里才日渐殷实起来。家里的粮仓似乎总是满着的。
父亲识字不多,却极重视我的学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上初中那会儿,我在临村走读。备战中考,艰辛又激烈,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总觉得哪里还没学好。我把教室当成了父亲耕种的田地,走得最晚,来得最早。上学的路上,途经几处坟地,冬天的天明得晚,黑得早。为了给我壮胆,父亲总悄悄跟在我身后,时不时大声咳嗽一声。知道父亲在,我的步子便更加踏实而坚定了。我像是父亲田地里的一棵庄稼苗,终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和辛劳,通过自己的刻苦学习,以优异成绩考上县一中,成为方圆几里村村相传的佳话。父亲以我为荣,下地干活更有劲了。我以父亲为榜样,学习上更加努力刻苦。上了大学,在外地谋了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我工作后拿第一个月的工资办的第一件事,便是给父亲买了一双皮鞋。回去几次没见他穿,他说没母亲做的布鞋合脚。母亲偷偷告诉我,父亲把那双皮鞋放在柜子里,总在家里来客人的时候穿出来,一脸自豪地说,这是儿子给买的!
后来兜兜转转,终于回到了自己渴望已久的家乡工作。从起点回到原点,像是命中注定。这期间,变的是,周围的人群和家乡日新月异的发展新貌,不变的是,那十几年来始终难忘的故乡情和父亲对我那“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谆谆教诲。
如今,父亲已近古稀,加上腿脚不方便,已不能干成重活,但仍坚持耕种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和家门口的菜园子,乐此不疲。这次疫情让人们更加意识到了粮食的重要性,“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父亲耕种的想法更加坚定执着。
女儿学着父亲的样子,在菜地里时不时举起一小撮菜叶子,“草……”父亲大笑,我大笑,女儿也跟着“咯咯”地笑了起来。妻帮着母亲已经把饭菜做好,回去吃饭时,瞥见盛粮食那间屋里几个冒着尖儿的粮仓。
“勤劳致富远,耕读传家久。”我一定要让女儿知道,这是他爷爷留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伊川县纪委监委 张岳非)